我的同事老李从大学城走老成渝公路翻歌乐山返程,中午进歌乐山镇正街前,在一排餐馆中,偶然间选中了有招牌菜“松鼠鱼”的辽源饭店。美味佳肴和能干的老板娘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特别是了解到老板娘是扎根重庆的资阳人,老李向我推荐,去品尝松鼠鱼,去见一见能干的故乡人,还可以写一写她。
老李一番绘声绘色简介,把我的胃口吊惨了。
教师节这天,我趁徒步拉练训练登歌乐山的机会,迫不及待找到了辽源饭店。餐饮行业大洗牌的年月,且地处街尾、老成渝公路流量稀少,还能如此光鲜,确实难得。
“你是老板娘吗?”一名中年妇女正在吧台后面埋头做事。
“我不是,老板娘不在也是一样的。”
“她好久回来?”
“这阵她在养老院给老人分餐,分完了就过来。”
“老板娘还要亲自分餐呀?”
“她老公还是厨师呢,两口子能干得很。”
一刻钟左右,我们点的“一鱼两吃”松鼠鱼上桌了,但还不见老板娘,我和老胡同学都没有兴趣下筷子。
不久,一辆电瓶三轮驾到,一位打扮得体、落落大方的中年妇女提着一袋豆腐朝店堂走来,服务员快步出去接驾。我明白了,她就是老板娘。
“你就是老板娘吗?”
“你们好!我是。”
“听说你是资阳人?”
“是的,伍隍区。”
“哦,我是祥符区。”
我把如何知道她的店,如何知道她开餐馆、办养老院,又如何找到这里等简要情况一口气说了一通。
吧台后面,老板娘却有一句无一句回答我,尽管老胡同学也时不时帮腔夸赞她,我却明显感到她交流的兴趣并不大,心情顿生悻悻然。
她是否怀疑我们是骗吃骗喝或想结账打折的精明吃货呢?
还是品尝松鼠鱼吧,我们正埋头松鼠鱼和麻婆豆腐时,老板娘笑眯眯来到桌前,打开了话匣子。
此时,才近距离看清老板娘的芳容。左眉稍藏有一颗发财肉痣,瓜子脸,大眼睛,鼻梁天然挺、尖,薄嘴唇,两排牙齿整齐、洁白,怎么看都是一位能说会道的美人。
她就是老板娘肖国英,1993年中学毕业来重庆打工至今,一直在餐饮行业历练。最初在重庆沙坪坝饭店当服务员,后为领班,再后跳槽做大堂经理。期间,相中了给重庆白市驿板鸭厂供货的个体小伙子陈天兴,大婚后成了重庆人。
小陈家住歌乐山镇天池村,背靠歌乐山森林。那时,从沙坪坝区主城到歌乐山镇,只有老成渝公路和经白公馆、三百梯到歌乐山镇的两条破破烂烂陡峭公路,交通非常不便。晚上下班后,没有公交,肖国英就在沙坪坝区半月楼附近拦上歌乐山的大货车回家。搭一次顺风货车,付一至两元,有时遇到健谈的司机,双方吹得欢,哪里还谈钱呢。
肖国英每天晚上下班回家几乎都是这样风尘仆仆深夜到家,一直颠簸至怀孕、临盆,才放弃在沙坪坝主城区打拼。
歌乐山正街距离肖国英的家不足六百米,所谓正街,是老成渝公路蜿蜒爬升到歌乐山顶后的一段平坦路段而依公里两边建房兴场镇而来。从清朝、民国到改革开放后第一条成渝高速公路开通前,歌乐山正街都是非常繁华的地标性城镇。更因林园蒋介石官邸和附近阴森恐怖的集中营渣滓洞、白公馆、戴笠公馆等,给繁华的歌乐山镇添了更加神秘的色彩。
坐完月子后,肖国英即开始在歌乐山正街创业,持之以恒二十一年,成就了现在享受财务自由和家庭美满幸福的老板娘。
创业之初,肖国英没有开自己非常熟悉的中餐馆,而是涉足重庆人的最爱——火锅。
在重庆,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火锅馆遍布大街小巷各个角落。有个说法,在地球上,有重庆人的地方必有重庆火锅。
开火锅馆,上船下船都很容易。肖国英信心百倍把火锅馆开起来,却惨淡经营。不管客人多少,不管有没有客人,从中午开门迎客,每天守候到第二天凌晨一点多钟。寒来暑往、风雨无阻,这一守,就是三年。火锅馆实在难有作为,转头挂出了辽源饭店的招牌做中餐。凭借在饭店当了七年服务员、领班和大堂经理的专业本领,凭借诚信经营,凭借善结人缘的亲和力和不断推出特色菜品,饭店虽偏离正街,但生意依然红火。
七年前,肖国英敏锐觉察到养老行业是朝阳产业,决心砸进去开火锅店以来的全部利润,办养老院。推掉老屋,在宅基地上按标准建起了近五十个标准间规模的“亲合如家养老院”(13368192826,18983072616)。
养老院倒是建起来了,没有经验,运转起来三天两头出风险状况,加上自己性子急躁,肖国英整天忙得焦头烂额,还入不敷出,倒贴不少餐馆赚来的利润。
家人担心养老院的黑洞要吞噬苦心经营的辽源饭店,极力劝她放弃。肖国英不信邪,一边到规范的养老院打工偷学艺,一边继续艰难经营。她投入更多的精力,把养老院当成自己的家,把老人当亲人,细心摸索老年人的心理需求变化,试着走进他们孤独、封闭的心里,从点滴细微处实现“替子女尽孝”的服务宗旨。
阳光总在风雨后。跌跌撞撞过了两年多,养老院通过了政府有关部门的审核。人不善良,心无情怀,是干不好养老事业的。“亲合如家养老院”已越办越好,老人们其乐融融,真正成了一个大家庭。
肖国英说,养老院里有多少位老人,就有多少个不同的欢乐与忧愁故事。听老人倾诉,既是享受,更是受教育,由此激发自己为他们儿女尽好孝的责任。
从肖国英如数家珍的摆谈中,我分明感到她办养老院的最大收获之一是更加理解和懂得了百善孝为先的真正含义。褪去急躁性子,心更静了,风风火火的铁娘子变成了婆婆妈妈的保姆。每天不见到院里的老人,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生出一块沉甸甸的莫名“心病”。
操心老人们,肖国英不分时空,即使出去旅游散心,也要每天在手机里视频老人们的生活和精神状态,发现苗头及时指导护工关注。她还琢磨了一套了解、关怀老人的绝招。只要在家,她都会每日亲自给老人分餐。边分餐,边察言观色每一位老人,记下当天需要关注的“重点人头”,然后上门实行VIP关怀。
辛勤的付出没有白费,老人们真心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儿女,生活和心理都很依赖养老院,有的老人离开去了别处,也要打电话找她,或摆知心龙门阵,或咨询住院、吃药、养生的琐事。
肖国英用心尽孝,我认为这是一种大爱。她是一位了不起的善者,点赞你,我们资阳人的骄傲。
我在吧台付钱时,老胡同学在身后说:“他在你们资阳的媒体上发表了很多文章呢”。
肖国英这才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有一个客人给我说过你。”
此刻,我感觉她发自内心的笑是那么开心、那么甜美。对嘛,这才是新时代里老乡见了老乡的样儿噻。